山吹少女

【灿白】雏鸦

1.大纲已定,拟11章完结。

2.AU世界观,强强,轻微暴力/血腥等情节。

“若世界对我们不公,我们便将这腐朽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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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谢谢惠顾。”

接过和蔼的老妇人临走时递来的一点零钱,少年拉开店门并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少爷也靠脸吃饭吗?”他转过身,后面站着矮小的男孩仰着一张满是雀斑的脸嫉恨地大声刁难道。边伯贤把钱放进衬衣的口袋,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别挡路,李维。”他拨开那个碍眼的家伙,“我对你想靠脸吃饭却做不到的境遇深感同情,但抱歉,即使是神明也对你的先天缺陷无能为力。”

李维发出刺耳的叫喊:“什——么!你竟敢这么说!”

“别吵吵闹闹的!”老板娘用力地拍打着木质柜台,“李维,有吵架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去后厨多帮点忙呢!”

受到训斥的男孩愤愤不平地向边伯贤投去恶意的目光,正进入他视线的却是那张俊秀的面孔上一个满含嘲讽的冷笑。他讨厌边伯贤。那家伙总是能得到最高的评价,最多的额外收入,老板娘也总是给他最好的待遇。还有这个表情。边伯贤脸上的表情。永远让人感觉被他注视的自己只是一团恶臭的泥巴……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云雾。

“从昨天开始,我们这一片也划到瓦伦斯的领地了!”

“嗯?!老狗居然也愿意让步?”

“老家伙被Loey整治得像条死狗一样,只是要一块地盘而已,他根本不敢放屁……”

边伯贤端着空盘子走过谈兴正浓的一桌,耳熟的名字让他不由得脚步微顿。在八区生活了半年多时间,已经足够他对这个地方的生存规则有充分的了解。七至九区实际上是有帝国官方设立的警察局的,然而他们更多时候只负责保证从上面下来视察的大人物们的权益。平民们实际生存在由几大帮派分割控制的秩序之下。Loey,这个名字边伯贤已经听到过很多次。

他知道那是瓦伦斯帮派的军师,被没有生育能力的现任瓦伦斯首领视为亲子——几年之前瓦伦斯还只是个中等帮派,然而从Loey加入的那天起,他们就开始了疯狂的扩张与吞并。那家伙美丽,聪明且狠毒。这是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给他的定语。

今天下班比往常晚了半个钟。边伯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初冬的寒风顺着领口的缝隙钻进他的外套里,少年打了个哆嗦把自己裹得更紧。大概走出两个街区他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有人在跟踪他。八区的夜晚很危险。边伯贤心头一紧,稍稍加快了脚步。

“站住——站住!边伯贤,你跑什么!”

是李维。也不只是李维。边伯贤的心脏狂跳着,他跑得很快,但后面的人依旧越追越近。“你跟着我想怎样?”最后他放弃了逃跑,抱紧胸前的包转过身皱着眉说。李维喘着粗气靠近他,身后站着一个大概有两个他那么庞大的壮汉。“哥哥!”小矮子用令人讨厌的声音喊叫道,“就是这个家伙!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很有钱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边伯贤挑眉,“如果我很有钱,我何必还要和你共事?”

“罗威娜那个老肥婆,她给你的工钱是我的两倍还多!”

壮汉不耐烦李维的聒噪示意他闭嘴,粗声粗气地对边伯贤说:“你如果现在就把钱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等一下打轻一点。”

“最好划花他的脸!”小矮子露出恶毒的笑容。

冷汗慢慢浸透了他的脊背。边伯贤不由自主地后退着,然而身后是条短得一眼可以看见并没有出口的巷子。他的肩胛抵上粗粝的墙壁。那两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已经逼近到眼前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

突兀插入的男声让边伯贤松了口气,但当他看清出声的是个年纪并不大的瘦孩子时又忍不住心下发沉。“不关你的事。”壮汉扭过头轻蔑地说,“要管闲事的话就连你一起揍!”这威胁丝毫不像说假话。边伯贤看着瘦孩子,在他望向自己时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孩子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喂——喂!约克夏!罗端!丹尼尔!你们都过来!”

他大声地喊出好几个人的名字,“看看这里!居然有人在我们第一天接管帕尔马街区的时候就撞枪口了!”

还没等边伯贤回过神,巷子外迅速出现了好几条身影。那些人有胖有瘦,但体型不下于眼前这个抢劫犯的很有几个。“那家伙还说要揍我。”瘦孩子不怀好意地指一指这边,然后命令道:“去把那几个都按住。我去找少爷过来,这可是典型啊,得好好料理一下。”

 

边伯贤受了一番惊吓,也不管地上脏不脏,靠着墙根坐了下来。他看着瘦孩子一阵风似的跑远,李维和他的哥哥没一分钟就被聚拢过来的人收拾得瘫倒在地。他们倒没为难他,边伯贤也没不知好歹地提出离开的要求,在等待的过程中那几个人气氛轻松地闲聊着,大部分说的是方言,他听不太懂。“你们……是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提问道。那些人的对话停止了。其中一个高瘦的家伙转过头来和气地说:“我们是瓦伦斯的人。”

“你们今天……”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帕尔马街区从今天起正式成为瓦伦斯的地盘,所以一切都要按照我们的规矩走。”高瘦男瞥了瑟缩在地上呻吟的李维两人一眼,“我们的规矩是……不许抢劫。”

“所以,有人破规矩了?”

伴随着不急不缓富于韵律的脚步声,一个低沉微哑的男声在夜间湿冷的空气里飘过来。“在哪儿?”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边伯贤循声抬头望去,紧接着他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

来人身后跟着他刚刚见过的瘦孩子,一改之前桀骜不驯的神情,十分低眉顺目。那是个身材相当高挑纤细的少年,他长着一张漂亮到无辜的脸。他居然是瓦伦斯的人吗?他会让见到他的人不由自主地怀疑这件事情——明亮的眼睛,挺秀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略略低垂的睫羽在象牙色的睑下印着深色的阴影。在八区,边伯贤无法想象有比这张脸属于某个帮派成员更令人惊讶的事了。

然而那个人看到他的瞬间似乎也是惊讶的。“你……”他欲言又止。很显然他犹疑的模样让周围的一圈下属们很不适应,那些人面面相觑。“少爷,他是受害者。”瘦孩子指着边伯贤说。

“你叫什么名字?”

边伯贤愣了愣。他隐约觉得这口气有些熟悉。“我叫边伯贤。”他仰着头看着那家伙慢条斯理地跨过地上翻倒的抢劫犯们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沉静地打量着自己。是错觉吗?边伯贤从那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贪婪。“边伯贤。”少年低沉的声音重复着。他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伸出去,在边伯贤眼前地面的灰尘上一笔一画地写出来:“边、伯、贤。是这三个字吗?”

这很古怪。但是此刻边伯贤只能点头。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名字?他很想问这个问题,也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如此怪异。然而考虑到现下的处境,他觉得还是少说些话比较识时务。少年擦了擦手指,慢慢地站起身,边伯贤不确定自己是否感觉错误——面前的家伙在向他确认了姓名之后变得愉悦了起来?

“我是Loey。”听到这个名字,边伯贤眨了眨眼。如果不是地面的冰凉和垃圾腐烂的恶臭还在不断地刺激他的感官,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这是Loey……那个Loey?少年低头望着他,神情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温柔:“你也可以叫我朴灿烈。”

“呃,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必要互报姓名么?边伯贤贴着墙站起来,疑惑地紧紧盯着那张漂亮的面孔。脱离了今天这个情景之后,难道他们以后还会再有交集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相对于瓦伦斯声名在外的Loey来说,他再普通不过。实际上通过瘦孩子几个人讶异的表情,他也能感受到……朴灿烈,朴灿烈此时此刻的不同寻常。

“阿尼尔。”                                                                 

朴灿烈回过头,冲着瘦孩子扬了扬下巴:“把那两头猪弄过来。”

阿尼尔迅速从怔愣中回神,忙不迭地张罗着把李维和他的哥哥堆到朴灿烈的跟前。“他们要找你的麻烦吗?”少年踢了踢他们,目光转向边伯贤,轻轻歪头问道,“听阿尼尔说,他们不像是只为抢劫的家伙。”

边伯贤犹豫片刻:“我们是有一点……私人恩怨。”

“哦。”朴灿烈笑一笑。那个表情非常艳丽而美。“这就更好办了。”

没有等边伯贤搞清楚这句话隐含的残酷意味。朴灿烈上前了两步,他抬起脚,阿尼尔几人飞快地将不断发出微弱恳求声的两人的手掌展开压在地面上。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靴坚硬的靴底缓慢地碾上那些展开的手指——骨节碎裂的声响即使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也显得清晰过分。一切仿佛进入了慢镜头。边伯贤看着朴灿烈。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美丽的笑容,眉峰微蹙,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自己鞋底渐渐流淌出来积聚成洼的腥红色。他很是仔细地将那些手指一寸一寸辗轧到粉碎,非常仔细,连一块稍大一点的骨头也没有留下,然后他再次抬脚,把鞋底在已经半昏迷的李维两人脸上蹭干净。

“这样老鼠们总会听话一些。”他皱一皱鼻子,“我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他偏过头,望向一时失去语言能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边伯贤:“……你害怕吗?”

边伯贤的视线慢慢地挪到地上不成形状的那些手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慢慢地移回朴灿烈的面庞。他摇摇头。“我不害怕。”——事实是这场面让他感受到一阵诡异的兴奋与快慰——“那你害怕我吗?”眼前的少年稍稍低着头,露出个纠结的可爱神情。就好像刚刚一点一点踩碎活人指骨的不是他似的。“我不害怕。”边伯贤重复道。

朴灿烈在听到答案的瞬间灿烂万分地笑起来。

边伯贤晃了一下神。“如果……”他回神过来,迟疑地说,“如果现在没我什么事了的话,我可以回家了么?”

“你现在就急着走吗?”朴灿烈不自觉地噘起嘴,看上去不太高兴。“已经很晚了。”边伯贤莫名放软了声音,感觉自己像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小孩子,“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你住在什么地方?”

“光明街区。” 他顿了顿,“那座楼。”

朴灿烈想了想,“我知道是哪里了。”

 

“我回来了。”

边伯贤推开家门,习惯性地出声道。

然而今天的室内就连一点微弱的光线也没有。睡觉了么?他在玄关换鞋,一丝不祥的阴影忽然降临心头。他抽了抽鼻子,鼻尖漂浮着隐隐约约排泄物的臭味,边伯贤伸手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不过在光亮降临之前,他已经看见客厅中模模糊糊悬挂着的一个黑影。

好像一个细长的沙包,坠在屋顶的吊扇上慢悠悠地旋转着。

灯亮了。那个影子正好在此时转过一圈。

边伯贤抬起头。

于是他和那个吊在风扇下面,双眼无神地凸出眼眶的女人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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